十几年前的事了。那一年，我难得在老家苌庄乡的九里山过了个中秋节，终于圆了老人的一桩心愿。不过，从那以后，我的心里魂牵梦绕，就再没有平静过。时时扪心自问，我也许真的是错了。我们真的错了。
八月十五，九里山上有庙会，方圆几百个村子都做准备招待客人。商贩们十三十四就在村里摆起了货摊，凡是能用的应有尽有，样样齐全。乡亲们灌酒割肉买菜扫院子，弄得像过年一般。大家平时忙于农活或打工赚钱，既是亲戚也疏于走动，都趁了过庙会和亲戚一起坐坐，联络下感情。是庙会，也就少不了烧香许愿，拜佛祈福的。于是，借故到山上走一趟，在神像前烧柱香唠叨两句了去了一桩心愿。
儿时，我也和同伴们常到山上庙里去玩耍，看大人们“栓小孩”。见他们把庙里小泥人用红线系了被手巾包着，十分小心地收起，一番祷告之后先后出了门。前面的叫道：“拴住没？”后面的就应道：“拴住了。”前面的再叫：“回来没？”后面的再回：“回来了。”他们就在一喊一答之中远去，回家了。一直到喊：“到家没——”“到家了——”才算结束。那时候生活紧张，我们这帮小子们就盯着他们篮子里的好吃的。他们喊；“拴住没——”我们就大叫：“拴住了——”他们一高兴把好吃的一股劲往我们怀里塞。想想，挺美的。那时候就盼着有人来求子。
八月十五，九里山上有庙会，方圆几百个村子都做准备招待客人。商贩们十三十四就在村里摆起了货摊，凡是能用的应有尽有，样样齐全。乡亲们灌酒割肉买菜扫院子，弄得像过年一般。大家平时忙于农活或打工赚钱，既是亲戚也疏于走动，都趁了过庙会和亲戚一起坐坐，联络下感情。是庙会，也就少不了烧香许愿，拜佛祈福的。于是，借故到山上走一趟，在神像前烧柱香唠叨两句了去了一桩心愿。
儿时，我也和同伴们常到山上庙里去玩耍，看大人们“栓小孩”。见他们把庙里小泥人用红线系了被手巾包着，十分小心地收起，一番祷告之后先后出了门。前面的叫道：“拴住没？”后面的就应道：“拴住了。”前面的再叫：“回来没？”后面的再回：“回来了。”他们就在一喊一答之中远去，回家了。一直到喊：“到家没——”“到家了——”才算结束。那时候生活紧张，我们这帮小子们就盯着他们篮子里的好吃的。他们喊；“拴住没——”我们就大叫：“拴住了——”他们一高兴把好吃的一股劲往我们怀里塞。想想，挺美的。那时候就盼着有人来求子。
转眼几十年过去，一切都变了。因为计划生育，求子的人少了，就是有了孩子都怕供养不起。可是，山上庙里的香火并未因此而衰败。神仙也与时俱进，解放思想，抓住时机，创收增效。原因是这些年出外的人多了，也少不了婚变出走的。家中只要有人外出久了，盼其归来，就到庙里焚香许愿。相传还很灵验。
我从十五岁辍学，十六岁出门打工，二十岁认识小镇上的一个姑娘，并成了家。之后很少在家里呆，也很少回家。只有在农忙时回去干点活儿，总是急急忙忙掏火一般。活干完，立马走人。春节时，我常常带着孩子回家和老人团聚一下，热闹几天。我自己回去的趟数也很多。若活儿紧张，请不下假。妻子就带了孩子回去。顾此失彼，总不能兼顾，没有真正过一个有老有小的团圆年。每一次分别都不忍看老人那满眼的泪水。
曾无数次劝说老人和我们同住，并想了许多法子也没能说服老人。老人死活不肯，说什么要为我们守一份田地，等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去。
在外面被人欺负时，也曾动过回家的念头，真想扑在娘的怀里像孩提时大哭一场，诉一诉满腹的委屈。当我想到家里的条件，和那永远也通畅不了的公路时，一切都忍了。学会了低头做人，学会了忍气吞声，狼狈不堪地过日子，浑浑噩噩地活着。生活把我磨得没了棱角，少了血性。
十五那天，天不亮娘就喊醒了我，要我陪她烧香去。我本不想去，但怕坏了娘的兴致还是跟了去。上山的路很不好走，有的地方就是一点一点地爬着。娘有腿病，时不时停一停揉揉再走。走的很艰难，很吃力。山风吹乱了娘的白发，娘显得越发的苍老，让人生怜。娘依然坚强地走着，脸上始终挂着笑容。
我的记忆里，娘总是慈祥宽容的笑脸，很少发火。
我知道娘在恨我，怨恨我，可她从未说出，只字不漏。那是结婚前的有一次回家，我已经走了，走了二十里路，却把班车误了，只能回走二十里在家过夜。到家时，夜已深了。打开房门，我吃了一惊，家里的两只山羊怎么进了我的屋里，一只还卧在我的床上。我正要发火时，突然停了下来。也许，娘真的累了。第二天，我走的很早，我不敢面对娘，是我对不起他们老人家。
山上的庙 还是原来的庙，还是原来的简陋。不像富庶之地的气势恢宏，晨钟暮鼓，僧侣云聚。穷乡避壤神仙也如此寒酸，让人佩服他们的敬业精神。方圆村庄里的十几个妇女轮流在这里守庙，才是这山顶之上有了人气。我的姑姑也是其中的一个。她有三个儿子。虽然都穷窝在家里 ，却使着方便，我姑也就心满意足，常说我娘的命苦三个儿子没能留下一个。要说也是，我弟兄三人都很聪明能干，在家也许会有一番作为，可同时选择了逃避，在外面漂泊 。总想锦衣还乡，却总不如愿。反而是家里没了地，外面又融不进去，没有福利，什么都没了。总觉得自己是飘在空中断了线的风筝，满世界游荡。
烧香的人真多，来来去去，“回来没？”“回来了——”不绝于耳。更像谁家小儿吓着了，一应一答为他叫魂一般。在姑的帮助下，我们很快烧了香纸。姑让我和娘也跟别人一样喊着走。娘喊：“回来没？”我应道：“回来了。”走着走着，有一个岔路口，一条通山梁，一条通山沟里。叫的走山梁，应的走沟里。这是提前说好的，你总不能把孩子从高处往深沟里叫吧。我与娘的距离越走越远。娘的叫声就越来越大，苍老，凄凉，竭斯底里。娘每叫一声，我的心里就一阵疼痛，那泪如泉涌一般。流泪的还不止我一个,都是泪花花的望着山梁上答应：“回——来——了 ——”其实，沟里的人已不知道山梁上哪个声音是叫自己的，满山都是叫喊声，“回来没？”“回来了。”此起彼伏，一声连一声震荡了山峦。
“回——来——没——”
“回——来——了——”
这叫喊常常把我从梦中惊醒，我的那山那庙，那里的老人。
我知道娘在恨我，怨恨我，可她从未说出，只字不漏。那是结婚前的有一次回家，我已经走了，走了二十里路，却把班车误了，只能回走二十里在家过夜。到家时，夜已深了。打开房门，我吃了一惊，家里的两只山羊怎么进了我的屋里，一只还卧在我的床上。我正要发火时，突然停了下来。也许，娘真的累了。第二天，我走的很早，我不敢面对娘，是我对不起他们老人家。
山上的庙 还是原来的庙，还是原来的简陋。不像富庶之地的气势恢宏，晨钟暮鼓，僧侣云聚。穷乡避壤神仙也如此寒酸，让人佩服他们的敬业精神。方圆村庄里的十几个妇女轮流在这里守庙，才是这山顶之上有了人气。我的姑姑也是其中的一个。她有三个儿子。虽然都穷窝在家里 ，却使着方便，我姑也就心满意足，常说我娘的命苦三个儿子没能留下一个。要说也是，我弟兄三人都很聪明能干，在家也许会有一番作为，可同时选择了逃避，在外面漂泊 。总想锦衣还乡，却总不如愿。反而是家里没了地，外面又融不进去，没有福利，什么都没了。总觉得自己是飘在空中断了线的风筝，满世界游荡。
烧香的人真多，来来去去，“回来没？”“回来了——”不绝于耳。更像谁家小儿吓着了，一应一答为他叫魂一般。在姑的帮助下，我们很快烧了香纸。姑让我和娘也跟别人一样喊着走。娘喊：“回来没？”我应道：“回来了。”走着走着，有一个岔路口，一条通山梁，一条通山沟里。叫的走山梁，应的走沟里。这是提前说好的，你总不能把孩子从高处往深沟里叫吧。我与娘的距离越走越远。娘的叫声就越来越大，苍老，凄凉，竭斯底里。娘每叫一声，我的心里就一阵疼痛，那泪如泉涌一般。流泪的还不止我一个,都是泪花花的望着山梁上答应：“回——来——了 ——”其实，沟里的人已不知道山梁上哪个声音是叫自己的，满山都是叫喊声，“回来没？”“回来了。”此起彼伏，一声连一声震荡了山峦。
“回——来——没——”
“回——来——了——”
这叫喊常常把我从梦中惊醒，我的那山那庙，那里的老人。
